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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忆拾忆
每个人的大脑中似乎都有一块橡皮擦，曾经经历过的往事，相逢的故人，在时间的反复擦拭下，渐渐淡去痕迹，却无法根本磨灭，而是蒙上一层厚厚的阴影。正如《追风筝的人》所言“许多年过去了，人们说陈年旧事可以被埋葬，然而我终于明白这是错的，因为往事会自己爬上来。回首前尘，我意识到在过去二十六年里，自己始终在窥探着那荒芜的小径。” 生命中并不是所有的回忆都美好，也不是所有的人和事都值得被记忆，岁月这条河流何其漫长，以至于许多的人和事都没无情地冲走，但是，那些刻骨铭心会被沉淀于河底，成为不可磨灭的记忆。 女孩以为随着时光的淘洗，有关于他的记忆早就一点点被侵蚀殆尽，然而模糊的不过是他面庞的棱角，记忆深处依然清晰的记得有关于他的点滴。他那炯炯有神、水灵灵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如蒲扇般“扑闪扑闪”地；肉嘟嘟的脸皮肤白皙而嫩滑，似乎只要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水来似的；生气时总会嘟起小嘴，淡淡的眉毛亦随之皱起来，甚是可爱。最有杀伤力的武器，大概就是他的笑了。不管是微微一笑还是哈哈大笑，嘴角两侧深深地酒窝都会旗帜鲜明地显露出来，这一极具感染力的笑，总能让周围的人也情不自禁地喜笑颜开。 或许他真的太可爱了，或许是他开朗的性格与女孩大同小异，抑或是出于他是那时家里唯一的且是最小的男孩的疼惜，所以女孩与他总是形影不离，成了儿时彼此最好的玩伴。 每天临睡前总要跑去看看小弟弟，仿佛只有如此女孩才能安然入睡；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冲到弟弟身旁，他若正在酣睡，便会如作弄娃娃般，轻轻地拨弄他浓密的睫毛，挠挠他的胳肢窝，或者牵起他的小手晃呀晃，如此一番作弄，怕是弟弟不醒也难哪。慵懒地伸伸小懒腰，睁开圆溜溜的大眼睛，咧嘴一笑，算是向这世界问安了，一个翻身，双手双脚并用，晃晃悠悠站起，开始闹腾着世界了。 不管走到哪里，他们总是大手牵着小手，一路欢声笑语，“呼天喊地”地，如同这天地间仅剩她二人。当百花盛开，在田野间争奇斗艳时，总会挑选出最美的一朵放入他的手中抑或插入他的耳鬓，而他总是乐得咯咯笑。他们会跑到收割完的田野里，竞赛般的将收割完稻谷后剩下的茎狠狠踩下。虽然那时的弟弟已经学会走路，却也总会因一腿踩踏时过于用力而失去平衡，“噗通”一声，重重地摔了一屁股泥，笨拙的样子惹得女孩捧腹大笑，却也不忘将弟弟扶起，弟弟倒也不生气，反而乐在其中，甚至故意摔倒逗女孩一笑。铺满谷子的晒谷场也是我俩的“欢乐谷”，踩在谷粒上，“咯吱咯吱”的声音也带给他们无限的乐趣。他们故意拖沓着脚步，一路奔跑向前，以求获取更大的声响，寻求更大的刺激。不想谷粒在如此这般那摩擦下，竟将许多白色的米粒分离出来，谷场一片狼藉，爷爷拿着扫把冲出来追着要打他俩这调皮鬼，女孩拉着弟弟转头向爷爷做着鬼脸。一路嘻哈着小跑，跑回院中，追赶着鸡鸭鹅，窜来窜去，又是一场恶战…… 如果女孩知道会有那样一天的到来，或许她宁肯从未经历过这些快乐。 有一天，当女孩醒来跑去找弟弟却发现寻遍每一个角落都不曾看到其踪影时，女孩抓狂似的抓住家里唯一在的奶奶要找弟弟。奶奶说弟弟去医院了，马上回来。女孩以为奶奶说的会是真的，耐心等待弟弟会回来的。一天、两天……很久很久以后，只是看着大人们眼泪汪汪地回来，手臂带着黑纱，极其痛苦的说“弟弟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女孩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要去找弟弟，奶奶紧紧抱着女孩，直到精疲力竭的女孩沉沉地睡去，再次醒来，只是看到家里来了很多人，但是没有弟弟，没有她最亲爱的弟弟。 时间一天天过去，没有弟弟的陪伴，女孩越发的沉默寡言，整天呆在家里。那天，妈妈告诉女孩，她该去上学了，可以有很多新的小伙伴和她玩了，女孩低着头，没有一丝喜悦，只是冷冷的说；“我不要上学，我只要弟弟，只要弟弟！”奶奶走过来，搂着女孩说：“弟弟死了。”“奶奶，死了是什么意思？”“就是去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了。”“可是奶奶，我很想弟弟，弟弟为什么去那里呢？为什么不和我玩了呢？”“……”“奶奶，我想见弟弟，我想他，好想好想好想……奶奶，我以后保证乖乖听话，我去上学，您可以带我去找弟弟吗？好……不好？”女孩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奶奶扭过头去，用衣角拭去眼中的泪水。 奶奶领着女孩到了村子里唯一的桥上，说弟弟就住在远方的一座小房子里，在那里弟弟很孤单，通过这条河流，可以将她要和弟弟说的话带到，女孩知道奶奶最疼她和弟弟了，奶奶不会骗他的，所以女孩重重地点头。 自那以后，每天，总有一个瘦弱的女孩蹲在桥头小声的说着悄悄话，甚至有时候一个人在那里傻笑。上学路过桥时，她总会把许多的花朵撒到河中，静静地看着花儿渐渐飘远，或是跑到岸边，将一些零食小水果放到水中，天渐渐的冷了，小女孩甚至会将自己亲手缝制的小衣裳放到水面上，任河流将其带走。除了奶奶，谁也不知道这个瘦弱的小女孩这一系列古怪的行为，只是深深地思念着远方那个用不能再见面的弟弟。 随着年龄的增长，女孩渐渐懂得死亡的含义，其实那条河流只不过是奶奶一个善意的谎言，然而女孩不怪奶奶，只是越发懂得生命的脆弱，学着努力珍视身边每一个值得珍惜的人。 年少的爱，单纯却笨拙，因为不懂爱，所以爱得才那样毫无保留，痛彻心肺。如果有来生，我们再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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