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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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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X月X日 星期日 天气:雨 在我上大学这个城市，最近总是阴雨天气。我总是想家， 今天更是把从小到大的事梦了个遍。 小时候，我还不懂事，他们还年轻。我从来不害怕失去，只是渴望得到自己所想，有时候是一颗糖，有时候是一个橘子，有时候是一个小玩偶。后来，我逐渐长大，得到的东西越来越多，渴望的也不再是一颗糖，一个橘子，一个玩偶。但是我却越来越畏惧失去。因为岁月无情、无声无息，使他们逐渐老去。他们是这世间千千万万对夫妻中最平凡的一对，是这世间千千万万人中，我最最害怕失去的两个人。 九七年十月，她从一个貌美如花的妻子变成了妈妈。从此，她的美丽，她的智慧，她的努力和心血全部用在了她的孩子和丈夫身上，在她没有成为一个母亲之前，她曾抱怨过无力反抗的命运。因为她嫁的是一个比她大七岁，虽然有勤奋和好脾气，但却穷得难以维持生活，两岁就没了母亲的男人。而她是一个集美貌与智慧与一身的干练女人。但在她成为妈妈之后，她把一切的心思都用在了孩子身上，同样也把所有的爱情给了那个只是看起来与她不匹配的男人。她是教我走路，教我说话，教我成长做人的那个人。穷尽我所有语言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坚强，她的付出和她对我的爱。 她是我的故事书，在她嘴里，有永远说不完的故事。有半人半熊的怪物吃小孩，吓得我往她怀里钻的故事，还有帮助别人，成就了自己的故事……她是农村人，从没有讲过青蛙王子，白雪公主的故事，讲的都是教会我做人，教会我善良诚实的美好故事。三岁那年，我大病一场，生活拮据的家，几乎为我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在我病重的整整一个周里，她吃下的所有东西，还不足够她平日里一餐的食量。我重病，邻居安慰她做好失去我的准备，但是她和他没有放弃。我也从死的边缘挣扎了过来，让笑容在她憔悴的脸庞绽放。我病好了，她却瘦了一大圈，仿佛比我病得更严重。时间开始慢慢流逝，我安静地长大。小学，我长成邻居口中与自己小孩对比的别人家的孩子。我乖巧，懂事，学习好，总是被人称赞。然而这一切都如高尔基所说“世界上所有的光荣和骄傲，都来自于母亲。” 由于，我要上学，她的第二个女儿也慢慢开始长大。我没有奶奶，爷爷从不照顾家里，她不得不外出打工，让爸爸一边在家辅导我上学，一边辛苦干活挣钱，照顾他们的两个女儿。她只读到小学三年级，外出打工，全部靠她的智慧来对付各种不适应，各种困难。她说，她刚到外地的时候，整天想她的女儿，想到晚上睡不着觉，想到偷偷哭泣。刚去外地的时候，没有手机，家里勉强有个座机。她恨不得每天往家里打电话，但是要去很远的地方打公共电话，下班晚，她又是典型的路痴。由于工作辛苦，还患了病。我上初中的时候，她挣得钱已经难以维持日常和她两个女儿上学的费用，再加上她生了病。换成爸爸外出，她来照顾家。这时候，我慢慢长大，却慢慢变得叛逆。我的优秀被自己慢慢削减。与此同时，皱纹也迅速爬上了她美丽的脸庞，疾病开始困扰坚强的她。小时候，牵我的那双白嫩光滑的手变成粗糙长满茧的手。然而在高三之前，我都没有意识到那个爱我的她，已经开始逐渐变老了，已经慢慢变得脆弱了。毕竟她再怎么强，她也是个女人，她也会老。而我已经长大了，应该换我来牵着她的手走过春秋冬夏。村上春树说“人是慢慢变老的，而不是一瞬间变老的。”而我觉得，人不是慢慢变成熟的，而是一瞬间长大的。进入高三，我拼命努力，开始明白责任。如果说可以后悔曾经说的某句话，那么我想收回与她争吵和伤害过她的每一句话。现在我要努力成为能给她足够依靠的那个人。 当然，她这辈子最爱的那个男人，也是我这辈子最尊敬最爱的男人。 冰心说父爱是沉默的，高尔基说父爱如水，狄更斯说，父亲应该是一个气度宽大的朋友。我深爱的他正是如此，给我如水般源源不断，却沉默无声的爱，同时也是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沉默无声的爱，并不代表他是个沉默的人。在我眼里，他和别的父亲从来都不一样。他是我的天，也是宠我上天的男人。他是个对我和妈妈都无限宽容，把一生全部付出给他的孩子和妻子，从来不为自己着想的人。小时候时，他的肩膀很宽，他年轻俊朗。我常常坐在他的肩膀上，然后他背我走很长很长的路，我还能想起，夜晚走路时，伏在他肩上丝毫不畏惧黑夜的我在他耳边呓语的场景。也还记得，在他的熏陶下，我从来都是个坚强的女孩。小时候别的小孩都惧怕打针，而我能做到一声不吭。然后在他背我回家的路上，躲在他背后悄悄流泪。他给我足够的安全感，是我完全依赖和信任的男人。以前他是我的一个朋友，我是他的骄傲。犯错，妈妈要惩罚我的时候，他总是宠着我，惯着我，最后把生气的妈妈逗得又气又笑。一家人其乐融融。妈妈有时候过分跟吵他，他总是让着她，坦然地说，老夫老妻，没必要为争辩出是与非而伤害感情。我也常跟他谈起我班上的同学，他总是夸我聪明。他教我写毛笔字，我夸他写的字比我认识的所有父亲写的都漂亮，无论是钢笔还是毛笔字。他还嘲笑我写字丑。那时候，我是他可以捧上天的骄傲，在他眼里没有任何孩子比他的女儿棒。 后来他的两个女儿都上学了，妻子也经常生病，在家辛苦劳作，已经不足以维持生活开支了。于是换成她来照顾家，他和她不得不继续分开。他成了千千万万个在外务工的农民工。仿佛才几年的时光，就把他从一个俊朗强壮的小伙变成一个黝黑瘦弱，饱经风霜的老头。高三那年，我忙得忘掉了他的生日。第二天记起时，打电话给他，连对他说一句生日快乐，说想他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我知道他又老了一岁，岁月在他身上刻下的痕又多了一条。挂完电话，我哭了好久好久。我知道不是因为忘掉他的生日而已，而是对他的亏欠。他两岁没了母亲，我爷爷是个自私的人，他相当于从小就是个没有爸妈疼的孩子，勉强上完初中。我愧疚，我给他的爱，远远不及他爱我的千万分之一。 时光将一个年轻的小伙和一个美丽的姑娘变成皱纹满面，两鬓斑白的老夫妻和为孩子辛苦一辈子的父母。时光也正在把一个襁褓中嘤嘤啼哭的幼儿，变成一个勇敢、坚强，为他们撑起一片天空的大人。 日记写到这，突然更加坚定了自己未来要走的路。我想有两首歌，是今年回家过年一定要唱给他们听的歌。 一首送给我心中永远最美的她: “那年还没长大，常常让你牵挂，是我不好你担心了吧！ 懵懂很不听话，也曾顶嘴吵架…… 你别再让泪流下，我会照顾这个家，亲爱的妈妈，休息你辛苦了…… 现在换我来背，我一定不让你后悔，我让未来很美……” 一首唱给我心中永远最帅的他: “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 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 我愿用我的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我是你的骄傲吗，还在为我而担心吗，你牵挂的孩子啊， 长大了！” 代静 贵州 遵义师范学院 生命科学学院 15级生物本科一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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