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父书

                                                                                        与父书

   我常在想，如果我不好好做自己，完善自己，成就自己，我拿什么来爱你们呢！

   那天，以至于以后好久我都没意识到，她就这样离开我们，再也不再和我们同一个时空存在了。小小的年纪，不知死亡残酷，不痛不悲。（2005年秋末）

   我们好像从没有一起聊起过她，不是不想念，只是不知道拿什么去怀念。我们继续过着平静无澜的生活，只是和朋友聊天时，提到有关妈妈的话题我会主动沉默，并且再也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让我在放学回家后喊一嗓子：妈，我回来了！而你也从此以后一个人了。

   后来，我长到女孩子敏感谨慎的年纪，你也打算续弦。我拒绝和你交流，不告诉你我心里的想法，沉默反抗我无法替你决定的事情。那时我觉得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不再顾及我的感受，我只能用我仅剩的拒绝来张显我的不满。我不要吃她做的饭菜，不穿她买的衣服，不和她说话聊天，留给她的总归是个疏离的背影。在你看来我的所作所为不免有些太过残酷，对她太不公平。但你从不了解，每一个白雪公主都有一个狠毒的后妈，在处世未深我这里就是信条。我开始在你看不到我的地方偷偷哭泣，也总是掩泣，抽噎，怕被你发现，戳穿我假装的坚强。（2007年晚夏）

   最后你们终究没有在一起，或许是我的冷漠伤害了她，或许是我们家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但我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快乐，确切点说，开始有点想念她。我们又开始了继续相安无事的生活，就像两条平行线，相距不远，能够望得到的距离；并行无集，却又触不到的范围。我为自己的未来努力，心无旁骛，你为家人的生活忙碌，筋疲力尽。我们算不上有多大隔阂，却也不亲密，我管这叫相安无事。（2008年)

   我是从什么时候觉得，你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是你篇章的组成。

   幸好我长了一口不整齐的牙齿。那个夏天，牙科医院里淡淡的消毒水味，医生来回走动的白大褂，头顶嗡嗡不停转动的风扇，拔掉牙齿时口腔里窸窸窣窣的碎响，以及那个或许现在还留着的牙模，所有所有都敌不过你的沉默的漫长等待。你拉着我过马路的干燥手掌。每两周一次的矫正，拉紧，更换，清洗。换了一个陌生环境，才发现你给予我的依赖感与安全感。那时脑袋了忽然冒出来一个词叫相依为命。过了一个夏天一个秋天一个冬天还有一个春天，从一开始的两周一次再一月一次再两月一次，经历一年的漫长等待，当钢花卸离我的牙齿，铁丝逃离我的嘴巴，我对着镜子轻舔我的牙齿时，你从背后露出的笑脸，让我觉得：上帝给我的那颗倾斜的牙齿是个不错的礼物。(2010年夏）

   我从没有对你说过，爱你。中国传统思想让我们羞于表达自己的爱，不管是对父母，对子女，对朋友，对爱人，我们总会理想的感觉：我（们）这么爱他（她），他（她）怎么可能体会不到呢！就如同《荆棘鸟》中雷恩的那句：我的爱就在那里，如果它是给你的你一定会感觉到的。不明确的表白，以至于让他和她错过了好多年。所以在我们还有机会的时候好好说爱！

   那年学校请讲师过来做演讲，关于感恩。现在我还记得那个拥抱。讲到要感恩老师与父母时让我们给老师与父母一个拥抱，当时你在外地打工没在现场，我就打算给那时的班主任一个拥抱。他是一个和你年纪相仿的男人，是另一个和我一样的孩子的父亲。我们涩涩的拥抱之下，我把他当作你一样，他或许也把我当作他的孩子。我在想：爸，你感觉到我的拥抱了吗？晚上睡觉之前我借同学的手机给你发了个短信，用我不太清晰的语句表达着我爱你。（2012年春初）

   你在横幅下，大门旁，等待我出考场的焦灼面庞，让我觉得那些难过忧虑的日子里我一直不是一个人。那些每天充斥着试题的时光，烦躁时我会给自己一个小小的时间想想我的未来，你的未来。我会有怎样的生活，我会为之付出多少努力与艰辛。我会为了你而加倍让自己变得更好，让你不再为了生活而操劳。这些，在我被一次次的打击和一次次的失败中给我为之奋斗下去的理由。我会在久违的和煦春风下微笑着对自己说：有些终将过去，而有些终将会来临的。（2013年春夏之交）

   付出的时间终究是没有负我，如愿我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在离自己的梦想更近的时候；开始 认真思考自己现在的生活。为了我下一个目标而努力付出，你也开始为弟弟的像我一样的学习之路指引方向。

   我们是这样一代一代人，幼时父母为我们操劳，年轻时为了自己奋斗，中年又开始为了自己的子女忙东忙西。只有当自己长了岁数，才开始体会父母的感觉，才开始去爱的时候，他们或许已经老去或者不在了。谁也无法预料明天，所以在春风和煦，你爱的人在身边的时候及时说爱。（2014年春风中）

   老爸，我想我要说的还是有好多没说，却又不知从何开口，但我想说：有你真好！爱有处置放真好！

注：我还没告诉爸我写的这个文章，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勇气。

2013级重庆市西南大学 黄星云

原籍河南省商丘市宁陵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