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那棵树

楼主^#

更多发布于：2012-06-27 09:35

想到家，就总是会想起家门前的那棵老杏树。虽然现在它早已经不在它当年挺立的地方了，但是我知道它曾经在那里，很多个春夏秋冬。这样的季节，在这盛夏的晚风中，它总是不慌不忙在微风中摇曳着青绿色的桃心形状的叶子。叶间会探出微黄色杏的小脑袋，一颗一颗调皮得意地随着风的吹动若隐若现。
 从我出生，它就在那里了。听爸爸说，是1974年盖房子时移栽过去的。每次想到那棵杏树，就会很自然的想起，奶奶和邻居的老人，搬了椅子坐在树阴下摇着扇子聊天的情景。夏天的风轻轻吹着，杏树饱满的桃心叶摇晃着，连同叶子间香香的杏儿。一颗颗成熟的杏随风落下来。奶奶拾了，就分给邻居们和村里的乡亲。那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在树下，坐在奶奶旁边，眼巴巴地等着树上的杏落下来。
 后来，上了小学。每次回到家，奶奶都会拿出专门给我留着的杏儿，一颗颗熟透的完好无缺的，散发着淡淡的自然的香气。
十几年后的现在，在武汉也吃过杏。只不过在颜色上与家里的杏不差而已，味道和那种由里而外的香气却没了。明明是黄黄的成熟的样子，咬上一口，却是酸的不行。勉强吃过一颗之后，从此失去了兴致，而家里杏树上刚摘下来的杏果则更是让人回味。
 喜欢春天满树的杏花。小学五年级之后，去了离家更远的学校住校学习。那时候，从家到学校要翻过一座小山。每次放假回家，自然总是满心欢喜的。春天时，翻过山就会看到家门前满树的杏花，心里就知道家到了。那满树的花远远地美丽着，在宁静的乡村。等你终于来到树下，花间忙碌飞舞着蜜蜂，一副欢欢喜喜的样子；而满地粉红的花瓣，也一样美得惊心。开过花之后，毛茸茸的小小的青杏就长出来了，躲在深绿的叶子背后。一颗又一颗，充满活力。它们静静地在叶子后安心的长大，酝酿着盛夏满树的香气。
 小时候，雷阵雨之前，吹起狂风的时候，喜欢在风中看杏树的枝干和叶子在风中摇曳。即使风再大，满树的叶子晃得再快，也只会给人一种在风中跳舞的感觉。如果是小雨，我和妹妹喜欢在宽宽的树伞下玩，看雨沿着叶子的外围轮廓划出一条很明显的界限。我们看着总是会很得意。
 一年年过去，杏树也经历了一个有一个春夏秋冬。自己也慢慢长大，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在一直到大学，早已经远远的在校时候犯过的小山之外很远的地方了。我早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看到小朋友在树下拾杏，就很不高兴的霸道的小丫头。到高中时，奶奶身体很不好。人老了就不再有脾气了，总是时不时就想起逝去的爷爷，会悄悄流下眼泪。到高三那年奶奶还是离开了。奶奶走之前，我回家了一次，一起拍了照片。当时还很开心，只是没有想到会是最后一次。奶奶走时，我没有回家。等到终于放假回家，熟悉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了。很努力的想要忍住眼泪，不是已经明白亲人最后都会离开的么？只是眼泪还是流下来，弄得爸爸都不知道要怎么安慰。
 渐渐明白了人世间的别离，明白有些离开，是谁都没有办法阻止的；那离开的人去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记得一本叫《青鸟》的书，说离开的人其实是在另外一个世界，当我们想念的时候就会活过来，能动能和我们说话。不知道怎么，我不能相信。在我心里，没有看到奶奶离开，好像她真的一直都在家里，在那里等着我回家。只是到家才会发现已经不在，我找不到，很明白的不去找，但是一直感觉她在。
 高中时，每个月就回家一次，在家住三个晚上。有时候早上会醒的很早，就早早起床。扫过地之后，我喜欢坐在门前的石阶上，一动不动地看那棵杏树。天气微寒。我就看着小小的杏果，躲在桃心叶子后面，一副有些怕人的样子；看不知名的鸟儿在叶间上下翻飞；也看那一片一片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的叶子。不同的季节，有不同的风景，心里也想着不同的事情，慢慢学会接受学会面对，也是慢慢成长吧。
 我曾经总是以为，家门前的杏树会一直长在它挺立的地方，即使是家里的房子有一天不在了，即使是我们都不在了。我以为它会一直站在那里，春天开出满树的花，招来群群忙碌的蜂子；花开之后，长出毛茸茸的杏儿，调皮地躲藏在桃心的杏叶后面，到夏天成熟，让远远近近的空气也带上一点微微的香气；然后秋天那些桃心叶子不慌不忙而又宁静的落下；到了冬天，整棵树蛰伏起来，在雪花的覆盖下静静地做着来一年春天的梦。我不知道一棵树的生命会有多久，我只是以为它会一直这样子走到很多个春夏秋冬。
 然后有一天，妈妈说，会把杏树砍掉。我很不解，当时反应很强烈，很固执地说不行。妈妈只是以为我担心以后没有杏儿吃，说屋后的地里不是还有一棵杏树么？只是屋后的那棵杏树能和这棵树相比么？真的只是因为可以吃到杏果这么简单么？我在乎的应该是树下的欢笑。虽然奶奶不在了，邻居的老人也前前后后不在了，屋前新盖的高楼挡住了杏树，我们回家也不再会翻过那座小山，只是这棵树长在这里，我就知道有些事情发生过，有些人在我的生命中来过，并且简单的生活因那些美好而变得不同。
 后来，知道了家里准备砍掉杏树的原因。据说，家门前有开花的树会对家里人很不好。爸爸不是糖尿病么，姑姑不是也腰椎病越来越严重么？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相信这个说法，只是当一棵树和亲人的身体健康相提并论，我只能选择沉默。
 之后从大学回家，到家时是冬天的晚上。只顾了早早进家门，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到第二天早上早早醒来，只在那棵杏树站立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树桩子。再之后，树桩子也没有了，那棵树就彻底不在了。我们，谁也没有再提过什么，就像那棵树从来都不曾长在那里一样。
今天，仍然会在家门斜前方看到一棵小杏树。那棵已经不在的老杏树和这棵树曾经一起长在那里。只是我们再也看不到那棵树的风姿了，它在风中不慌不忙摇曳着桃心叶的样子。它，怕是只在我心里的某个小小的角落了。
 我想，我是不会喜欢那些经过长途运输，然后摆在水果店的杏儿的，绝对不会。也许有一天，从异乡一棵杏树上亲手摘下一颗杏，还能尝出那种自然的香甜，只是那棵树无可替代。有些东西，它就是那么特别，因为它陪伴了你那么久，从你出生一直到学会面对生活中的曲折，你早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你的生活多了很多色彩，只是因了它的存在，你会觉得逝去的欢笑依然还在。
 
 
 中国地质大学 2009级英语专业黄杨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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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lleluj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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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布于：2012-06-29 14:57

好文章

鹪鹩栖木，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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