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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回自己的主人
<p><span style="font-size: 16px"><span style="font-family: 楷体_gb2312"> 西西的《像我这样的一个女子》写的是一个在殡仪馆做化妆师的女子在咖啡室等待恋人夏同去参观她的工作地点时的心理活动。“我”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像我这样的一个女子,其实是不适宜与任何人恋爱的。这样一种自知之明在文章中高频率地出现,以致于读者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一场令人惋惜的爱情悲剧,等待“我”的必定是“彼此令彼此魂飞魄散”。与其为“我”扼腕叹息,倒不如为“我”叫好喝彩,因为,“我”这样的一个女子在用看似退实则进的方式争取“我”应得的生存权利。</span></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6px"><span style="font-family: 楷体_gb2312"> “像我这样的一个女子,其实是不适宜与任何人恋爱的。”小说的开头暗藏千言万语。“像我这样的一个女子”,一种简单明了的分类将“我”定义成一个异于话语秩序的“他者”。只因为“我”有着“朴素的脸容”,“我的双手和我的脸都比一般的人要显得苍白”,“我”的身体表征使“我”的身份与“他们”格格不入。而这种身份是改不掉的,“附在我身上的一种奇异的药水气味,已经在我的躯体上蚀骨了”。“其实是不适宜与任何人恋爱的”,其实“我”是可以和任何人恋爱的,恋爱的权利本应是和生存权一样属于与生俱来的,而“我”却被委婉地告知“不适宜”,并且被动地接受“命运”这样一个神秘不可知的名词。所谓命运,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不过是权力拥有者为了使自己的话语能够得到更多人的信奉服从而抛出的一个万金油。聪明的“我”用短短的22个字道出了“我”的生存无奈:“我”须得承认现实社会的既定秩序。</span></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6px"><span style="font-family: 楷体_gb2312"> 作为一个“异己者”,“我”的身份得不到认可。“在过往的日子里,我也曾把我的职业对我的朋友提及”,“我”试图阐释“我”殡仪馆化妆师的身份,试图将“我”的工作的价值传达给“我”的朋友,然而他们“一般直接地误解了我的意思”。雅各布逊指出:“一切交流都包含六个要素:一个说者、一个听者、一个传递于二者之间的信息、一组使这一信息可以理解的双方共享的代码、一个‘接触器’、以及一个信息所指涉的‘语境’”,“我”作为说者发出的信息与他们作为听者接受的信息产生信息误差,是因为我们之间没有共享的代码。听者理所当然地认为化妆就是给一般的女子美化,他们的思维定式是接受从横向看是普遍化的、从纵向看是传承化的理念,这样的趋同性才不致于使自己被边缘为“异众者”。“当他们稍有误会时我立刻加以更正辨析”,“我”拥有说话的权利,“我”必须得为自己特殊的身份辩护,使自己获得身份的合法性。“但我的诚实使我失去了几乎所有的朋友”,“我”的辩解使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边缘地带。话语权的所有者试图通过“误解”来消解“我”的特殊性,而后是用排斥来加强“我”的异众性,最后达到令“我”失语的目的。“我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意思”,一个本可以巧舌如簧的人却不能以我口明我心,甚至“习惯了保持沉默”,这是多么残酷的折磨!最后话语秩序推出“命运”,将人为强制压迫的痕迹抹杀得一干二净。</span></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6px"><span style="font-family: 楷体_gb2312"> 话语上的失声与行为上的禁足基本上是同步进行的。“我不知道在不详的预兆冒升之后,我为什么继续和夏一起常常漫游”。按照权力机制的运行规则,“我”本不应该和夏一起漫游的,但“我”却享用了这段恋爱中的浪漫。“我”的理由是“我毕竟是一个人,我是没有能力控制自己而终于一步一步走向命运所指引我走的道路上去”。既然话语秩序推出神秘的“命运”,那“我”也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地打出“无意识”的旗帜。唯有死人和疯人方可使他们稍微放松警惕,毕竟长眠者无法诉说,失常者无法诉说清楚,二者都是失语的最高境界。谁能说“我”这样的无意识的疯人状态不是一种较为有效的维权行为呢?</span></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6px"><span style="font-family: 楷体_gb2312"> 然而“我终于渐渐地变得愈来愈像我的姑母”。怡芬姑母也是“像我这样的一个女子”,拥有和“我”一样的为死人化妆的身份,也曾试图获得爱情的滋养。拉康提出一个“镜子阶段”,他认为幼儿在照镜的过程中会从镜中形象达到某种自我认同。“我是由怡芬姑母把我抚养长大的”,可以说姑母就是镜子里的“我”,“我”的自我认识很大程度上来说是来自于怡芬姑母。“我”在怡芬姑母的身上发现了一个与自己相似者,“我”和姑母有太多的相似点,以致于“我”在与姑母进行镜像处理的时候进行了种种认同,“有时候我不禁感到怀疑,我究竟是不是我自己,我或者竟是另外的一个怡芬姑母,我们两个人其实就是一个人,我就是怡芬姑母的一个延续。”难道“我”真的是既定秩序压制下的一个复制牺牲品?</span></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6px"><span style="font-family: 楷体_gb2312"> 并不是这样。“怡芬姑母习惯把她心里的一切话都讲给她沉睡了的朋友们听”,怡芬姑母面对排斥时选择了向长眠者倾诉,这样的寡言与死者何异?而“我”有辩护,有质疑,有行动,有超然。“整个城市的人,谁不需要我们的帮助呢,不管是什么人”,“我”凭“我”的技艺,“能够创造一个‘最安详的死者’出来”。“我”的存在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像我这样的一个女子”同样可以创造社会价值。哪怕众人不认可,“我”的价值是不可抹杀的,“我难道希望得到奖赏?”众人争吵喧闹为的不就是一个名和利,然“我”不同,“我”的工作“只是斗室中我个人的一项游戏而已”,众人追逐,唯我无视之。“我”的“游戏人生说”在众生的“名利人生说”面前显得多么潇洒超然!“我”的兄弟不能与爱人结婚。权力机制故技重施,不仅禁止“我”恋爱,还禁止“我”兄弟结婚。面对亲人的痛苦,“我”斗胆质疑:为什么两个本来相爱的人不能结婚,却被逼要苦苦相思一生呢。这只是浅层次的对秩序的质疑。“我”还质疑了一句:长长的一生为什么就对命运低头了呢?既然撼动不了既定秩序,那就坚守自己的秩序吧。所以“我”拒绝为一双为情自杀的年轻人化妆,“我觉得他的行为是一种极端懦弱的行为,一个没有勇气向命运反击的人,从我自己出发,应该是我不屑一顾的。”话语秩序接收服从命运者,让其活得苟且。而“我”却逆道而行,拒绝服从命运者,让其死得不宁。“我”在用拒绝的方式呼唤着人们对命运群起而抗之。</span></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6px"><span style="font-family: 楷体_gb2312"> “我”的朋友害怕,“他们从我的手感觉到另一个深邃的国度的冰冷。”“他们喜欢的永远是星星与花朵。”这个秩序,以虚为实,以假为真,以矫饰为真容,那么,“即使我的手是温暖的,我的眼睛是会流泪的,我的心是热的,他们并不回顾。”无所谓了吧,“我渐渐就安于我的现状了,对于我的孤独,我也习惯了。”此时的“习惯”已不是被迫的行为,而是主动的行为。“我”仍然沉默,但“我”保持了自身的尊严。那么被禁止的恋爱呢?“我不对夏解释我的工作并非是为新娘添妆,其实也正是对他的一场考验”,恋爱不再是命运赐予的幸或不幸,恋爱不再是由不可知的命运所掌控的,而是由“我”,“像我这样的一个女子”,理性或感性地操纵的。“我”不能颠覆那个强大的秩序,但我可以游离于秩序之外,做一回自己的主人。</span></span></p> <p> </p> <p> </p> <p><span style="font-size: 16px"><span style="font-family: 楷体_gb2312">江西景德镇高等专科学校人文科学系09汉语言文学本科班 李玲</span></span></p> <div><br clear="all" /><div id="edn1"><p><span style="font-size: 16px"><span style="font-family: 楷体_gb2312"> </span></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6px"><span style="font-family: 楷体_gb2312"> </span></span></p> </div> </di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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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布于:2012-06-05 19:47
<p>帖子沉了好久,所以也没来看了~</p>
<p>既然征文已经指出要原创,我这个小小女娃子也不可能冒风险去抄袭的~</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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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布于:2012-06-11 12:53
<p>呵呵,应该是原创啦。</p>
<p>难得的书评,顶啦。</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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