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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塘
<p><span style="font-size: 24px;">餀给所有母亲与正在成长的孩子……</span></p>
一 难得的周末，赖在床上真好。如果家里没有那台人工智能闹钟，更好。我想象着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一缕细细的柔和的阳光便从窗子最上方的一角散落在我凌乱的脸上。嗯，还是早春，这样的阳光总叫人温暖舒适，这样的日子总希望可以像一根面条，被慢慢的拉的又细又长……只是一想到明天又要开始一周的题海生活，我的头又重了，小脑袋往被子里一缩，我不能浪费眼下这美好舒适的时光。 “小懒虫，快起来罗，妈妈给你熬了排骨汤，快……”闹钟终于响了。那个喋喋不休的女人，一清早就喜欢张罗。每一个难得的周末美梦都夹杂着她的声音，我装作没听见，一声不吭。外面隐约传来厨房水流哗哗声……这女人，真是的。 “兰兰，起来了，哥哥早就起来晨练了，现在在读英语书啦，快快起来学习！”每次至少两遍，这讨厌的闹钟才可以把我弄起，虽说自上初中我们就达成这样一种默契，这样的日子已经一年多了，但依然折磨着我，也难受着她。只是我们一直都不想，也没有找到恰当的机会把这种美好的感觉直接表达出来。 等我慢慢爬起来，桌子上已经放着我和哥哥吃的排骨汤，汤里还有鸡蛋。爸爸一大早出门了，桌上那碗米饭和咸菜显然是为她自己准备的。又不是汤不够，这女人每次都喜欢这样，比我们小学的少先队辅导老师还做作。——这样能让我们好安心吃么？吃顿饭也不忘爱的教育，您累不累啊？ 哥哥跨步进屋，一身的汗，手里拿着本高二英语书，她赶紧上前去，给他擦汗，叫他赶紧吃排骨汤。这娘儿俩相处得显然比我们母女要融洽得多，弗洛伊德那套乱七八糟的理论有些地方还是对的。当然我喜欢爸爸的根本原因是，他既不像这个女人那样唠叨，也不像那个自命不凡的帅哥那么喜欢打击人。 这家伙通常不怎么搭理我，他自恃成绩比我好，我则中不溜秋的，还这么早没经过他准许就谈朋友！所以我们的交流都是彼此冷嘲热讽，生怕让对方认为自己失了礼数，忘了礼尚往来的原则。 “高材生呀，早啊，真是勤快呀，妈妈得意非凡的儿子呢，以后准是国家栋梁啊”说着抬头瞥了一眼低头吃饭的女人。 “就是呀，我好好学习总比某些人整日写些杂乱的东西强！以为你是作家呢。还谈朋友，羽毛还嫩着呢。” “别以为你在学校做什么我不知道……” “好啦！你们什么时候不吵啊，不见长大的影儿，爸爸不在家就吵翻天了，辛苦供你们，没个知道疼惜人的，我真是命该……” 这女人打断我的话。我心想着他不还在同一女孩写信么。她接着又说了好多，可我似乎什么也没听见。只见一会后她夹了菜，红着眼睛，出去了。屋子就剩下我和他，我不习惯，就跑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端着平日最爱的排骨汤，此刻却没有胃口。打开抽屉，取出珍藏的日记本。“811”，密码是那个女人的生日，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吧？呵呵，所以很安全。嗯，这里是我的私人空间。 “今天，这个女人又给我们做汤，可是我和哥哥又吵了，她红着眼睛，又跟我们讲当年她在城里的一段际遇：因为缺少文化而错失了一段姻缘。她不只一次的提那个男人，他是多么高大清秀英俊、是个文化人、对她多好，就连他的弟弟也被她“爱屋及乌”似的夸奖喜欢。只是因为她当时家里兄妹多，她又是女孩且最小，只读了小学就上城里做生意了，因为这些，对方的家人不同意她入门，所以她一直觉得我们不能步她后尘，应该好好受教育，将来才有好的出息。她总是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我们，她以为自己多伟大呢，你那个年纪，不也比我大一点点么，说什么我不该早恋。她不知道我读书不累，心多累。她不知道我需要的不只是她每天的衣食住行的照顾。不，她知道什么呢？ 2月14号。” 关上本子，我小心锁上。喝了口半凉的排骨汤。 不一会儿，已经是艳阳高照了，这时候我最喜欢四处转悠了，用她的话说就是我没事闲得慌，管她呢，我做了会作业就悄悄溜了出来。屋子后面不远就是大片大片的树林，还有一条通往中学的路，这时候还早，路上没什么人，我可以自由的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很享受。真的。我习惯这样安静的树林，我一人在白色宽阔的路上漫步，随手拿出爸爸给我买的手机，开始听百听不厌的音乐——Twins的《莫斯科没有眼泪》。我漫无目的的走着，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中，抬头看看周围--我已经置身树林深处了，宽宽幽幽的路面两旁竖着高大挺立的松树，他们一排排一列列在那，很像去年军训时候战队的军官；又像爸爸小时候教我们武术时候模范的站姿，多么英勇的战士！旁边还有几片荒芜的土地，上面长着一簇簇的小草，有的似乎是狗尾巴草、还有虎耳草、还有地菜……他们一团团的，绿绿翠翠的，就像要流出来的色儿。虽不是很茂盛，但是那小小的生命力使上了那小小的劲头，是多么可爱呀！ 再往前面就是一口池塘了。那是李家村李叔叔的池子，他比爸爸小些，但和爸爸交情多年一直很好，每年他都给我家送鱼吃，说我爸爸年轻时候就跟他好，帮他接脱臼的骨头。李叔叔高大魁梧，为人特好，我很喜欢他。喜欢他身上多少有些儒雅的气味，喜欢他柔和明净的目光，尤其是他在看那个女人的时候，神情更是和蔼可亲。过春节时听他说今年年成好，养鱼挣钱了开春要扩大投资。没想这么快，池塘埂子宽了许多，上面还种大片大片了草籽，现在已经一片绿海了。我看得入了迷，我已经在他们跟前了，只要我俯身就可以触到他们的肌肤，他们柔细温润的肌肤，好似刚出生的婴儿，我怕，怕我手指的温度会将他们纤细的身子融化掉，我终于没有碰，只是坐在一边，也不知呆了多久，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电话突然响了，是林打来的“兰儿，节日快乐，你永远是我心中的最美，I LOVE YOU”没等我反应就断了。节日？？我一个醒，原来是2月14，情人节呀。 林总是那么细心，总是可以不断给我惊喜，给我带来希望快乐。他成绩和我相仿，他有理想有追求，他对我说读书只是一种大多数人比较认同的方式，幸福的生活可以有多种形式。他喜欢音乐，我喜欢文学，但是我们的父母可能都不是很了解我们，他说等我们考上了好的高中，就可以专心学习自己喜欢的东西了，以后我写作，他就谱曲子唱歌给我听，我们会很幸福的，我也觉得会的…… 林也有忧郁的时候，因为他一直都知道在我背后还有一双执着的目光。那是岩。岩经常给我写条子，虽然我一次都没回，虽然那条子上没有落款，但我知道是他。他的学习成绩除了语文，其它的都很烂。不过他的诗写得挺好的。我不喜欢他这个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但我喜欢他写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句子。我也没有办法不让他不给我写条子。林，你懂的。你放心好了。 “兰儿，在哪儿呢？快上学去啦……”一个熟悉的声音穿过几个树林传过来，我才看了手机，快四点了，要赶紧整理东西回学校。边跑边想着还要收拾衣服饭米菜书呀就头大，我揣着大气跑到家看见桌子上几个大包小包的，我的衣服一包，两件毛衣还有三件薄点的外套，米够一周了，还有几罐子菜，红烧块子鱼，辣干子，还有炸的花生米，一边还放着几个热鸡蛋，还有…… 我的心突然被什么触动了一下。这女人，我的妈妈，一下午估计都在厨房了，心头一阵感动。一阵幸福。一阵局促的脚步，她回来了，到嘴边的感动却说不出了，我的眼神只敢落在她的额头，她的额头，什么时候又多了些皱纹，顺这条皱纹，我看到了她的眼角，曾经她也是我们村子里小有名气的村花呢，岁月呀，对她原来也是无情的，她的容颜在日渐拉扯我们长大的岁月中消退呀！她红润的瓜子脸已不再有当年的风光，白里透红的面颊如今被夏日烈阳冬季寒风磨的发黄，她的皮肤变得松弛无光泽……可是呀，就是为了这个家呀，她付出了她的青春，她的爱，她的一切，可是真的爱到了吗？为什么她的女儿觉得这么难受呢，她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走进我的心呢？ 我心里一阵难受，就低头进自己的房间，“兰儿，你的书我不知道就没清理，自己收拾吧，赶紧的”，我胡乱抓起几本书，还有抽屉的日记本，塞进书包。 “妈，我走了”，我声音很低，尤其是喊她的那句，在心里喊的，她一定没有听到。走远我回头看了看，她还站在门口望着我，我的心突然好难受。 二 车子一路颠簸，好在不远，到宿舍放完东西就去教室，乱哄哄，乱哄哄，每一次都是这样，大家都在珍惜这周末最后的几分钟自由，分享周末稍纵即逝的快乐。我觉得烦躁，掏出本子，准备写东西，头脑却轰轰轰的，什么也写不出来。 “是不是我的不对呢，为什么还没有勇气找她聊呢，其实我也不是个坏孩子呀，她离我那么近，我觉得她离我那么远、那么远，多少次梦中我就要抓住她的手，就要……My God! 2月15号 凌晨二点” 忙忙碌碌一周学习的重复。 重复一周忙忙碌碌的学习。 黄昏，我坐在小操场旁，暮色越来越深。操场边上有两棵树，一棵是榆树，另一棵还是榆树。我突然觉得好孤独，我无力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我知道他一直在身边默默地坐着，但我一直没有看他。我知道他来了。我不想说话。他知道。我们就这样默默地坐着。我们曾经在这里说过好多好多，从人生到爱情，从青春到死亡，从家庭到未来。但今天我只想默默地呆着。 一直到西边的月牙儿升起，天色放黑，微风渐起，我才回到教室，往回走的时候，头顶几颗星星一闪一闪的，眨巴着眼睛，大概他们也很迷茫吧？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两周。日子？生活？ 过的是日子还是生活呢？我经常自嘲。怎么也不算是生活吧。如果生活不如食指至少可以用凝霜的枯藤在大地上写下相信未来；如果生活不如顾城可以用黑的眼寻找光明；如果生活不如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那我的生活还有什么呢？我怎么还可以叫他生活？我那么钟爱的诗人呀，文学呀，你给了我最美的遐想，却让我对现实如此的失望！我或许只能在爱情里寻找慰藉了，可就是这，生活也会告诉我说，那只是青涩的果子！ 我只是想舒婷的爱情为什么可以那么让人神往—— 我们分享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这不就是我和林么？我们真的很幸福呀。 2月29号 晚” 我们中学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个人必须在自己生日的那天给母亲写一封信，那天不管有什么考试可以放你半天的假。说是我们中学第一任校长建立的校规一直保存至今。而我的生日，3月1号，马上就要到了，教务处的通牒已经下发了，务必在当天写信送回家，会有人监督。 平日里写东西毫不含糊的我今儿竟然犯愁了，我该说什么呢？要道歉么还是感谢呢？我忽而记起一件事情--那就从这儿开始吧。 “亲爱的妈妈， 您可好？当您看到这封信时候，女儿是很羞愧的。长这么大，从没有给您写过一封信。我知道您一直的心愿就是我们长大读好书，可是您知道么，女儿不怕读书苦，是怕委屈的苦呀。还记得去年那次我离家出走吗？那时候我读初一吧，您在发恼骚，说我们兄妹不懂事，我还想着中午做个饭菜，给您消消气，结果着急把鱼块烧糊了，我自责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期待您可以少说我，我给您夹了块好点的，您却说我不长眼色，说饭都吃完了，还夹什么菜。我的妈妈呀，我的心还没有那么坚强呢，我鼻子酸酸的忍着没哭。我觉得委屈给林电话，您听见我说不好的话，就更加火大，骂我不务正业，爸爸看您火气大也没有帮我了，哥哥更不用说了，我再也憋不住，等你们吃晚饭趁机收拾就溜了，丢下一张字条：我讨厌讨厌这个家，我去同学家，别找我。那天晚上在丽丽家我哭了好久，在日记上写着‘我将来要当一名心理医生，我要知道别人的心理’。后来听爸爸说那夜您病了，发着39.5度高烧，迷糊中一直喊我的名字，为这事，从不训我的爸爸也给我上政治课了，我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虽然过了这么久，我还一直记得这事情，期望您真的原谅女儿，因为我真的不想那样伤您。 可是，我的妈妈呀，您可知道，我多少次想找您谈谈，可是一见到您的脸，您盯着我的眼神，我就知道那叫我学习了，我所有的勇气就这样一次次的消磨了呀，终于还是没有说出。也造成我们最后的疏远。 妈妈呀，多少个夜晚，我能梦见我们手牵着手，但睁眼却什么也看不见…… 有多少个周末的黄昏，我一个人去那个池塘，大概真的喜欢水吧，一直觉得水是清洁明丽的，她们自由干净，她们都有懂得欣赏她们美的人，她们是幸福的，而我呢，我却得不到你们的欣赏，处处被你们误解。那一次，我又是一人坐在池子埂上，那一大片绿海更绿了，他们盛大的舒张着自己的胳臂，他们争取自己的光与热、土地以及肥料，他们呼吸大自然的 ，吐出新鲜的 ，他们的生活是向着阳光的，他们生活的热情而充满希望，晚风一吹，他们一起乐弯了腰，仿佛在嘲笑我是个多么苦闷的人，我好恨，可我还是喜欢他们。哎。 一个年轻的面孔，体内却经常出现一个个恐怖的场景、念头。 生活——痛苦——无望——自杀——归于自然 自然？自杀？那是一个盘踞心头好久的恶根，每一个恶的念头一经闪现，就被他灵敏的吸收，做了他越发坚固盘踞的养料，它的根系变得越来越发达……多少次，面对水，就有和他融为一体的冲动，您以为我怕水对么，虽然小的时候差点溺水而死，但是我还是爱，爱呀，怎么说得清楚呢。还记得那时候你大声呼救的声音，那时候您在我心中是个大大的女英雄。可是岁月改变了不仅仅是您的容颜呀，也改变了您在女儿心中的形象。您以为我怕水，所以每周末我单独的时间总是让您提心吊胆，您不止一次在池塘边上找我……可是，我的妈妈，我们是多么的相去甚远呀。 我热爱水，她的柔润似乎可以融化一切的误会；她的包容似乎可以让我内心所有的秘密对其诚服；她的沉静又可以带给我无限的宁静，我想如果有那么一天，我要死，一定会在水里，您不要怕，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是说假设，仅此而已。 妈妈，我不是个坏孩子，您可以相信我么，说了这么多，只希望您可以明白一丁点就好，我会证明一切的，您等着吧。 女儿：兰 3.1” 我写完信，觉得内心很舒服，仿佛几年没有讲话，今天终于尽兴了。我趁她不在，把信丢在桌上转身就走。飞快的赶去学校。 3月1号，是周一。还有下半天，加上周二、周三、周四、周五下午就得回去，整整四天！她会怎么呢？天啊。我的心都急得碎了。周一总算完了，“今天，我发誓我对那个女人说开了，真希望她可以明白，林已经安慰我好久了，再说了，他也不止一次的提议我这样做，真没想到，这学校校规竟然给我机会让我做次壮举。今夜，这梦，让我们手牵着手吧，不再惊醒……3.1晚11点” 三 那个难忘的周五下午，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踏上回家路。这条路，我徘徊过多少次的路，那片片树林，那松树，那口池塘，还有那块绿海，今天却怎么也勾不起我往日的欢喜。我没有直接回家，在池塘边坐了下来。像往常一样，对着池水发呆。这水，就是这水，她承载了我太多太多的悲欢离合，如果我一直往这个池子注入我的秘密，我的情感，她会怎么样呢？有一天，她也会厌烦也会崩溃吧？她也会似火山积蓄能量再猛烈膨发吧？那么我呢，我的心不也一样吗？我的青春不是也承载了很多的负荷？她已经积蓄的太多太多了，都是那个女人，哎，不管她怎么想，我都得那样了。只求那封信，为这口池子，打开一道闸门吧…… 不知不觉，夜色里一切渐模糊了，林子远处传来着急的呼喊声：兰儿——兰儿—— 我好想答应一下，可是嘴巴却动弹不得了，“妈，这儿~~”那句话一直哽咽在喉。等那个女人踉踉跄跄地过来，天色愈加显黑了，我看不太清她的脸。我坐着没动，她说看水也无妨，怪我怎么也不答应一声。我支吾着说没听见，心里实则担忧着她看了信会有什么大的反应。她于是凑过身来，我看清她的脸：上面堆满了不自然的笑容，仿佛不适应多年不曾有过的亲近，现在温习一遍是那么地生疏！见我不动，她试着拉我起来，她的手触到了我的手，她像触电似的抖了一下，我也很不习惯想挣脱，她却一下子握得更紧了，一使劲，把我拽起来。我再也动弹不了。只感觉，这手，就是这双手，那年我落水时候还抓过的手，如今早没有当年的细嫩，只有粗糙的刮手的老茧。我心里一阵难受。两个人，彼此默默地拽着走了好久好久……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哪一天？或是哪一刻？我总觉得什么东西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它改变着。有时候那种变化的声音，就仿佛年久未启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他还在吱呀作响。是生活本身在变还是我的角度在变呢。说不出的感觉。总之，慢慢地不再觉得和她之间的一些亲近有那么怪异。也更多地称呼她妈妈了。 四 这学期眼看就要过去了，暑假补习的安排紧接着来了。 忽而让人想起雪莱的诗词，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呵呵，放在我们学校领导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仍需努力呀。放在学生的口中什么时候就成了：正常学习学期完了，寒暑假补习也不远啰。 这个暑假补习天气格外的炎热，8月刚出头，已经受不了了。似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两个大大的字：好热！清晨，学校广播已经发布了三级红色预告：“最近两天仍是39度高温天气，请同学们做好防暑工作。学校的防暑措施已经用上第四套预备方案了，如果继续高温，我们将采取集体罢工行为……”最后一句好像是我心想的，还以为是广播讲的，我一脚踏进怨声载道的教室，低头笑了起来。 终于一个个强悍的老师也扛不住了，集体罢工行动看来真的要实现了。只需一个导火索……每个人似乎都在寻找，都在等待。好在学校领导还是比较及时到位的阻止了这场动乱，因为他们决定放假了！五天假！从5号到9号。 我们赶紧收拾了东西，兴奋地像鲜活的鲫鱼，乱蹦乱跳。完全忘记了其实夏日还是那么炎热。一路回家的队伍充满了欢声笑语，这场景，就像周末刚来学校离上自习还有几分钟时候班级的兴奋。 我和林都款着书包，一路开心。他说我包里定是给家里妈妈的礼物吧，礼物？呵呵，林笑话我懒得自己洗衣服吧，我正要反唇相讥，他每天只记得创作曲子，到处拍照做视屏更别说自己的内务活了。见他脸上略过一丝诡异神秘的笑容，我的第六感强烈地表示不满，她告诉我，林，哪里不对劲：他最近一直哼自己创作的曲子，说是得赶紧学会。我低头想着，是哪里呢，礼物？作曲？赶紧学歌？我努力地理清思绪，很烦的揪了他的耳朵，斜着的视线里显现一个熟悉的孤单的身影，是岩。我怕林看见他，赶紧接着走，任他哼去。 八月5号到9号，五天，做些什么呢，我似乎不再追问那个诡秘的笑容潜伏着余则成还是什么。车子还在飞快地行驶，窗子外的金黄色的稻穗一块换过一块，一片接着一片。这是个收获的季节呀！真好。我把脸转过来，林还在享受自己的歌曲呢，那个笑容，又上心头。“兰儿，这年代，交女朋友不容易呀，还得给岳父岳母谈谈啊，千金难买岳母大人一笑呀！这首歌我可花了心血呀……”林笑着说。 哦？是么？难道是为了？我想现在还早呢，一阵脸红，不理他了。 晚上好好享受盛餐后，我帮着妈妈刷碗，她说我真乖。她笑得很甜美。我坐在床头，拿出本子想写日记，“811，芝麻开”，小宝贝崩地打开的一刹，白天林的笑容浮现了，811？我怎么给忘了，难道他却是为了这个？“8月5号爸爸生日，11号妈妈生日，8月8号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林居然比我还记得清楚，这些日子的勤苦准备原来……他风雨无阻地采集照片一幕幕呈现在脑海，我心里一阵又一阵暖流涌遍，林，期待着她可以更好的接纳你。 8月4号 晚 ” 我试着给爸妈建议，“你俩生日接近，一前一后，根据中庸原理，我们取8号也就是你们多年未庆祝的结婚纪念日为最有意义的日子庆祝，正好周六，还可以把哥哥叫回家一起呢。我要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哦……”他俩面面相觑，接着又看我一脸发号施令的样子，我故作神秘而庄严，大家便都笑作一团。 8号这天早晨，天还是热，爸爸说不急，一会就凉快了，原来他已经为特殊的日子订餐了，还请了李叔叔家。妈妈今天好早就开始梳妆打扮了，从不见她这样慎重。人工智能闹钟已经不怎么用了，我还在凉席上享受清晨残余一点的清凉，她才不顾呢，不断地问我这样穿好不好，这颜色适合么。 等我们去餐馆，李叔叔一家已经到了。李叔叔显然是经过认真打扮的，更显得他高大英俊，李阿姨今天也比往常漂亮许多，他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弟弟。见我们来，都开心的聊起来。我偷偷给林电话，被哥哥听到了，他坏坏的笑着不说话。当然我也不止一次看到那个女孩写给他爱慕的信件，因为现在我们都有彼此的“把柄”在手，相互攻击还不如精诚合作，不自觉地我们之间形成了只属于我们兄妹的默契。所以我还是很释然的。 盛宴期间，送来一大盒美丽精致的蛋糕，那是李叔叔定的，上面写着“祝愿丁氏夫妇节日快乐！”上面有十四支蜡烛，显然李叔叔不仅儒雅，还是个浪漫的人儿，我更加喜欢他了。席间兴致正高时，李叔叔提议举杯庆祝——“为了十六年的福祸与共，为了孙柏女士的年轻貌美依旧，为了丁名男士的健康如初，为了孩子们的茁壮成长，为了我们两家的友谊，来，干杯！”，“Cheers！”哥哥似乎很激动，大家都很激动…… 这样的时机，我给了哥哥一个脸色，他很快反应过来，“接下来，我们要为爸妈献上一份礼物，请你们先闭上眼睛——”他说着，林便抱着吉他从门后进来了，歌声开始响起，优美的声音弥漫在整个房间，“……请允许我们小小的青春\在枝头蓄着自由的花蕾\当爱的土地贫瘠的时候\我有勇气给他施肥\多少个春夏秋冬已去\瓜熟蒂落的爱恋\爱恨模糊的界限\怀想当初爱过的那些人啊，如今已在何方……”我看着爸妈脸上的温暖与感动，我知道，林，成功了。 一首歌，似乎触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妈妈，爸爸，李叔叔…… 他们曾经也有过我们此刻年轻的心呀。年轻的爱情呀。 我，林，岩，多少年后，是不是也会遇到今天这样类似的故事呢，历史总是这么惊人的相似吗？ 五 后来我发现家里开始多了欢声笑语了，“兰儿呀，小的时候可逗死人了，一会儿工夫就屁颠颠跑到我们田埂上，看着我们拔秧就着急，又是跺脚又是招手，话都说不清楚，你-你-你真是恨死人了，长得好好的秧苗，你要拔出来，拔了，你还要-要-再插下去……说也说不清，脸就通红，哈哈哈”妈妈学着我小时候说话的模样，把大家都逗乐了。 哥哥趁机揪了我的小脸蛋，接着坏坏的笑，“嘿嘿，原来小时候就比我笨呀。”我也不甘心，“还不记得谁谁那个小时候最喜欢吃—吃-胖肉——胖肉呀，肥肉都不会说呢，吃了也是最瘦的，呵呵”我故意把胖肉拖得很长。还学着妈妈讲这笑话时候的语调，仿佛我正是那个稚嫩的小男孩，一歪一歪搀进厨房，吵闹着要妈妈做肉吃的馋样儿。大家又都笑了。这下可得倒腾起来了，又追起来，我起身往爸爸身后一躲，他就不敢来了，呵呵，我正得意，爸爸一把抓住我的手拉我坐在他的膝盖上，只叫我“我的小乖乖，可别闹了。”我就嗔怪“爸爸偏心，哼 ”说完就掐了他的大腿，爸爸不提防，一下子叫出声来，这下子妈妈先扑哧一声笑了，说我这孩子就知道在爸爸那儿撒娇。 后来家里很少谈学习的事情了，我和哥哥的成绩也一直还好。他又得了一等奖学金，前几天还领了本英语口语荣誉证书呢，这下又在我这得瑟了。我呢，成绩算中上吧，但文章却也不知怎么的就得到了校报校刊一致好评。他们也没怎么提我早恋的事了。 这样的生活过地真快呀，不远就是元旦了，学校举行元旦表演，我特意请来爸妈说是看宝贝女儿表演，其实更重要的是看林。我的表演是朗诵诗歌，林伴奏，后来还有一曲歌，一下子林成了我们学校小有名气的人儿。 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过到了生活的滋味了。 又一次，又是一个周末，可我看见妈妈围着裙衣在切菜，我就站到妈妈身后想仔细看看，要知道妈妈的刀法在村子比赛还得过奖呢。切土豆丝，“怎么，想学了？以前你从来不到厨房呢，呵呵，好吧，独家秘笈，看好了”说完，刀子越发快了，左手在刀的旁边飞快的后退，刀子不停的尾随，我不敢眨眼，怕一转眼，就切完了。 “对了”，我看得入神，顿了下，她说，“趁你没回家那会儿，我刚做了一条裙子，用的是妈妈的嫁妆呢，那料子虽年久了可还不比街上卖的差呢，我去学了下现在新潮的样式，一会你瞧瞧？相信妈妈的裁缝手么”。她的嘴角挂着自豪的微笑，可我注意到她的眼睛里一条条细细红红的丝，像红色的蜘蛛网，心不由得似针扎了的痛，“相信呀，妈妈最巧手了”。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她好美！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我的妈妈。她温柔，她哺育了我们；她操劳，他把家里整理的干净明亮；她贤惠，从不让爸爸丢面；她抱怨，说爸爸把我们宠坏了；她美丽，她有窈窕的身材，粉嫩的脸庞，纤细的手指，仿佛站在我眼前的就是当年的记忆中的人儿，她喜欢穿桃红色的连衣裙，她的腰很细，那裙子正好突出她的曼妙身段…… 这个女人，我的妈妈。我多么喜爱的人儿呀。 六 夏天真的很快到了，就像被妈妈做的裙子呼喊着跑来的。这个夏天，哥哥高考，我中考，我们都在焦急等成绩，妈妈也准我出去找林玩，哥哥也可以找那个通信的女孩，只是晚了得回家吃饭。她特意给我们做了凉粉，放在冰柜里冻冻，拿出来加些糖、醋，又粉又嫩特别可口。 终于哥哥先得了成绩，很好，可以上一所不错的大学，我呢，也可以上理想高中，林报了我一个学校。 为了表示对我的特别嘉奖，妈妈破例也为我办了桌升学宴，并特别开恩说我可以请我最喜欢的同学一起来吃饭，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我知道她的意思。这个可爱的女人。那天我穿了那条特制的裙子，（妈妈后来说其实就是为这天做的）。连衣裙，也是粉色的，细腰，正合我的身材。我要给大家敬酒先得唱歌，林就给我伴奏“感恩的心，感谢命运，让我一生可以勇敢做我自己……”下面的整桌整桌的人都静了下来，面容祥和，一曲落地，李叔叔情不自禁地拍手叫道：“兰这身段，不就是当年她妈么，看，多俊俏呀”大家伙于是赞开了…… 午后大家伙散了些，林约了我到后山头坐会，他带着杯子过来，那是刚泡的茶叶，说怕我喝酒后不好。我接过茶杯，里面细嫩的叶子正在舒展，慢慢的。慢慢的。等到完全舒张开了，吸足了水分，就渐渐地沉入杯底。我看得出神，仿佛记起了什么？ 什么呢？ 是的，我的青春，我的青春呀，不就是那浮着的茶叶么，当她真正有了积累，某一天开始，她就会谦逊的低下头，沉下去。妈妈只是希望我早些积蓄水分吧，早些泡出了青春的羞涩，留下了淡淡的清香，才能更持久的被人品，为人欣赏呀。这个女人，我的妈妈呀。 林看着我说，兰，今天你笑得好美好美呀，仿佛是第一次见。看，你看，下面，那清澈的池塘，那绿油油的田野，那是希望呀…… 湖北大学教育学院10级公共事业管理 黄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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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布于：2012-05-19 14:57
<p>潇潇，我把你的征文放在帖子的正文处了哈，这样能让更多的同学们快速的读到你的作品啦，呵呵<img smile="56" src="/images/post/smile/yct/25.gif"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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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布于：2012-05-19 23:50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 style="font-family: 楷体_gb2312;">呵呵，好的，谢谢老师啦……</span></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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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布于：2012-05-20 17:36
<p><span style="font-size: 26px"> 写得真不错。</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6px"> 真是小说吗？什么时候写的？</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6px"> 如果是节选就更好了，估计总体会更丰满。</span></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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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发布于：2012-05-21 00:02
不咋地，就直说，干嘛弄得那么含蓄＂如果是...，估计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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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发布于：2012-05-24 21:50
<p><span style="font-size: 16px;"><span style="font-family: 楷体_gb2312;"> 呵呵，亲，这是一篇小说。从构思到落笔完工好几个月，不是说有多么精彩华丽的语句，只是有一种感情压在心里，想要表达出来。关于青春，成长，甚至母爱，家庭……</span></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6px;"><span style="font-family: 楷体_gb2312;">谢谢你们的评论</span></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6px;"><span style="font-family: 楷体_gb2312;">有好的建议，我也会吸取的</span></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6px;"><span style="font-family: 楷体_gb2312;">亲们</span></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6px;"><span style="font-family: 楷体_gb2312;">加油</span></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6px;"><span style="font-family: 楷体_gb2312;">我们都是最棒的！！</span></span></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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